在國內疫情不平靜,大家都必須居家辦公的時刻,收到了這篇邀稿,讓我不禁非常想念另一端那個美麗又溫暖的地方。
「雙濱」是長濱鄉與豐濱鄉的合體,是台東最北與花蓮最南的相連之處。這地方並不好到達,距離最近的火車站也還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,但卻是個會讓人在路途中滿心期待的地方。
起初因為論文的關係,我開始協助執行雙濱生活趣的地方創生計畫。原先並不清楚雙濱是個什麼樣的地方,對於「地方創生」四個字也只是了解基本意涵。而在執行一年的計畫之後,我有了在地的阿美族名字,認識了許多在地有趣又溫暖的人,也在過程中學習到了與以往不同的生活理念。地方創生對我來說已經不只是書中的專有名詞,而是生活中真真切切的一件事。
還記得第一次到訪雙濱時,我們向在地人說明來意後,期望能夠與他們合作。當時得到的回覆,我和夥伴一直都記在心中——「希望你們能幫我們帶對的人來」「對於我們來說,生活的品質比什麼都還重要。我們希望這邊能夠成為旅人安定的所在,而這也能成為他們再度到來的原因。」比起讓地方變得熱鬧非凡,他們更在意來的人是不是對的人。當時在回程的火車上,我在筆記本上記錄了這樣一段話,「很幸運的能夠以田野工作者的身份進入雙濱,才能夠更加用力的感受當地的一切。在這幾天的過程中,深深感受到在地人的簡單、善良還有用心生活的態度。」所謂的好好生活、用心生活,指的到底是什麼呢?而這也在後續一年的計畫中,在與他們成為朋友的過程中,深刻感受到並且烙印在心中。
雙濱的族群中,原住民(尤以阿美族)佔大多數,因此,原民文化是在地文化脈絡中重要的一環。而我想,長濱烤茶地的凱莉既是在地的阿美族,又是返鄉青年,用來作爲這篇邀稿的案例再適合不過了。
凱莉白天是儲蓄信用社的員工,晚上則成了烤茶地小酒館的酒娘。這一間小小的、沒有太多座位的烤茶地,成了在地人夜晚療癒身心靈的好地方,也成為我們每一次田野工作必去的秘密基地。每一次跟凱莉聊天,都覺得像是在翻閱一本書,翻著不同故事、不同背景,而其中也蘊含了許多對家鄉的愛。原先在台北工作的凱莉,為了當時理想中的工作,不惜犧牲與家人相處的時機。就在她工作狂的階段中,爸爸罹癌病逝,而這也一棒敲醒了凱莉,讓他反思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麼?也讓她下定決心回家。回家後,凱莉開始和伊娜(阿美族語:媽媽之意)學習酒釀的技術。酒釀在原住民文化中是非常珍貴且重要的,除了是人與人情感之間的交流外,婚喪喜慶、上山下海,生活重要的大大小小祭典,都脫離不了酒做為媒介,是聯繫有形與無形的靈必要的橋樑。而凱莉在學習酒釀的過程中,也將生活中有趣的實驗精神放入,將傳統的酒釀加入不同元素變成調酒。「調酒也是一種人際交流,要如何聊得開取得彼此信任,過程中自然會發現很多有趣的事情。」凱莉說道。作為返鄉青年的她,將能量帶進部落,並且努力學習傳統技藝,將珍貴的文化透過身與心牢牢記下,而這正是地方創生中最需要的事。
在協助地方創生的過程中,我們接觸到在地溫暖熱情的人們,從他們的口中聽見了許多值得被記錄下來的故事。而這時我們才了解到,地方創生要創造的不只是地方上觀光的人流與錢流,如何讓地方在發展觀光之餘,還能夠保有原先喜愛的生活樣貌,不破壞其生活品質,讓地方能夠繼續「好好生活」,才是地方創生中最珍貴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