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上所有已開發國家以及臺灣,除重大經濟事件外,GDP幾乎每年都有所成長。以台灣為例,在本世紀除2001年經濟泡沫、2008年經融危機以外,GDP每年皆有所增長(臺北產經,2019)。倘若全人類追求經濟成長,是為了帶來更好的生活,那經濟不斷成長的我們,有因此變得更「幸福」嗎?據統計,全球有超過3.5億人罹患憂鬱症,臺灣憂鬱症人口於2018年達到200萬人大關,臺灣精神疾患兒童推估有33%。各項研究數據顯示,經濟成長已無法為已開發國家帶來「更」幸福的生活。是什麼原因造成阻礙了我們追求「更幸福」的生活,始終往錯誤的方向努力?
作者揭露了種種社會問題皆與「貧富差距」有關。不斷攀升的GDP,連帶地拉抬了世界各國的貧富差距,貧富差距究竟造成哪些嚴重的影響,在此僅舉幾項台灣較常見的現象。
首先是「地位焦慮」,相較於「賺得多」,人們更偏好自己賺得「比別人多」,是因為經濟發展到一定程度,人們對於生理基本需求已不再需要特意追求,而轉而跟他人比較,這種在乎他人評價的心理,其實反映了整體社會的焦慮程度。社會學家於歐洲31國的民眾心理,發現在貧富差距較大的國家,不論收入高低,所有人都對社會地位感到焦慮,心理學家稱之為「社會評價威脅」(Social-evaluative Threat)。在貧富差距較大的國家,當我們需要降低我們對社會地位的焦慮,首先就必須追求高學歷與好工作來爭取社會地位,以免感到「不幸福」。而在北歐等相對平等的國家,人們的地位焦慮也相對來得低。
再者是「精神疾病」,作者比較了12個富裕國家,發現國家貧富差距愈大精神疾病的盛行率也更高,如英、美的比例高達日、德的三倍。除此之外,在英國底層男性得到憂鬱症的比例是頂層男性的35倍,也證實了貧富差距依循社會梯度逐步影響,憂鬱症更常發生在愈不平等的社會的底層人民。以演化心理學的觀點來說,底層階級者在生活中經常遭遇非自願或無法掌握的情境,更容易不作為或自我貶低,都是典型的憂鬱症產生的現象。
第三是「自戀文化」,皆為富裕國家的美國與日本,根據客觀數據顯示,美國的平均壽命約為77歲,日本則為82歲,顯示客觀而言日本人比美國人更為健康;而根據國民主觀認定自己健康的比例來看,美國高達八成,日本僅有五成。心理學家認為,在貧富差距較大的國家,人民更容易自我感覺良好,這樣的自我感覺良好是因為自我防禦機制啟動,為的是讓自己「看起來比別人好」。自戀文化導致民眾極欲對外展現自己美好的一面、過度吹捧自己,維護自我形象才能在社會中立足。自戀文化氾濫所帶來的社會風險,包含民眾對於公共事務更趨冷漠、利用他人及不在乎他人變得變成值得追求的特質,在當今領導階層經常能明顯地看到該現象的影子。
最後是「行為成癮」,前三項所帶來的後果長期下來,導致人們感到「做人好累、人生好難」,與社群更加疏離,原本滿足心理需求的社會關係開始疲弱,人們轉而將這樣的需求投入到成癮行為中,包含藥物過量、暴飲暴食、病態賭博及瘋狂購物。廣告商正是因為抓住了這種成癮心理,而在貧富差距較大的地區挹注更多的廣告預算,這也就是為什麼,奢侈商品業者都知道不要浪費資源在相對平等的丹麥社會中。
對於如此嚴重的現象,人們該做什麼來解決貧富差距所帶來的種種問題?「所得重分配」與「經濟民主」或許是可行的解方。據統計,避稅天堂流通的金額高的20、30兆美元,歐美國家前百大企業中近九成在避稅天堂皆有子公司,政府不但課不到富人的稅,底層人民還需要繳稅才能享有基本的國民福利,導致貧富差距不斷惡化,透過所得的重新分配,如稅改等,才有可能弭平這樣的裂痕;經濟民主係指以民主的力量調整經濟市場,縮減地位高層的主管職與基層者的收入差距,如工會參與董事會、勞工參與公司法規的設立、成立或推行員工所以制的企業,幾乎在世界各地都能看見這推動經濟民主的企業。
尤里庇狄斯(Euripides)曾於其著作《厄勒克特拉》(Electra)中提及,「我喜歡財富,喜歡餽贈朋友,喜歡引領病人安心而富足地恢復健康。除此之外,財富對日常的快樂助益並不大;人們一旦免於飢餓,貧與富已沒有什麼兩樣。」原來歸根究底,造成憂鬱的不是社群媒體、不是命運,而是貧富差距。